界面文化:书中出现了大量细微的观察和描写,比如艺术品的色彩和纹理,叙述者像是一个狂热的观察者,她说,她想要让每时每刻都变得有针对性,并从每样事物中解读出意义。《纽约客》评论此书——“这是一种伦理:关注即意味着关心。”你如何理解观察在当代生活中的意义?
欧健梅:在当代生活中,人们总是在遭告知,做什么事会给你带来快乐和满足,比如财富、工作或是某项成就,但结果并不总是如此,人们总是处于不满足的状态,总是想要更多。而我所讲的伦理可能是相反的:也许你只能从更微小的时刻中找到满足和回报,比如与他人交谈,阅读文学,欣赏美。但它并非时时刻刻、无处不在的,有些事物会打动你,有些不会,你需要持续地去寻找,当然这些感受也会过去,你会忘掉那些相片或绘画,这都是暂时的,但至少它们会给你带来一些更真诚的感受。
界面文化:故事最后一部分是女儿独自在山中徒步,她在这个过程里回想、思考了很多事情,你如何理解徒步的意义?
欧健梅:我很享受徒步,尽管我不是很擅长。因为在这个过程里,你可以离开手机和其它设备,它允许你切断一些连接。你不用集中注意某个事物,而是用感官吸收这个世界,于是你会产生许多半意识的想法,这对写作很重要。我在书中写了女儿徒步的情节,也是因为我很喜欢“朝圣”这个概念,那更像是一种沉思,一场精神上的徒步旅行,有时人们也会在徒步中处理过去经历的创伤。
界面文化:出版《冷到下雪》时,距离你的上一本书已经有十年时间,这期间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你在一家书店工作过很长时间,这对你的写作有什么影响?
欧健梅:我非常喜欢在书店工作。在我工作的那家书店,有很多喜爱阅读的人,他们严肃对待阅读,我们在工作中有过很棒的谈话,关于书籍。那对我来说有点像是一次教育。
除此之外,在这段时间里,我感到世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我刚开始写作时,互联网才兴起,我的阅读并不广泛,澳大利亚的文化也遭更本土的经验所主导,但这种状况在之后改变了许多——不知道你们在中国有没有相同的感受,我们有了更多的多元性,讲述不同故事变得更受欢迎了,当然这当中有出版潮流的影响,大量作家通过网络遭翻译引入,我由此读到许多中、日、韩作家的作品。这对我很重要,当你成长于澳大利亚,当你在流行文化中得不到回应时,你很难找到一种表达自我的语言,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遭允许书写这样的移民故事,而当我读到这些东亚文学,尽管与我的经验不完全相同,但有很多相似之处,这帮助我在写作中找到了一种更好的声音。
界面文化:在《纽约时报》今年公布的“21世纪100部最佳图书”榜单中,《冷到下雪》遭列为《我的天才女友》的延伸读物。你可以也为喜爱《冷到下雪》的读者做一些推荐吗?
欧健梅:我很喜欢《我的天才女友》,很喜欢费兰特一系列的作品。我可能会推荐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和爱德华·路易,他们的自白式写作对我有很深的影响。我也喜欢许多日本作家,像是川端康成、谷崎润一郎、夏目漱石。我最近特别喜欢两部作品,D.H.劳伦斯的《虹》以及谷崎润一郎的《细雪》,尽管它们都很长。
(文中受访者图片由出版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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