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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毒的”亲子关系已成为一种刻板印象,但现实远更复杂 | 专访(3)

2024-08-26 08:00:01来源:界面新闻

文章导读
当你听到“冷到下雪”这四个字时,想到的是温度、地点还是一句诗? 这是澳大利亚华裔作家欧健梅( Jessica Au )新书的名字。书中讲述了一对母女在日本异国旅行的故事,在去日本之前,...

但与此同时,我并不想重复过去关于移民经验的陈词滥调或刻板印象,一种挣扎、苦难的移民回忆录,而且是持续的、线性的,在我的经验中存在着许多遗忘和缝隙,它是更碎片化的,比如我并不知道我祖父的中文名字,也不知道他生活在中国何处,出于某些原因,我们并没有聊起过这些往事,因为在一个新的地方,你没有人可以交谈,你会感到孤单,并在潜意识里抹去这段记忆。这种状态在过去的作品中并不多见,我想要把它写下来。

界面文化:这让我想起书里写到叙述者舅舅的故事,他与一位女学生相爱,又因对方移民而分离,并在余生一直等待。这是很常见的爱情故事,但成年后的叙述者向家人求证时,却得到了否认,她们不记得了,还说听起来像是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

欧健梅:对,叙述者一直在谈论那些她记不清的事情,她一直在提及那些缝隙,比如舅舅的故事。文学写作总是会遭有关记忆的问题所吸引,因为它足够复杂、有无尽的可能性,记忆是很主观的,我们的记忆都各不相同,当你重新叙述某件事时,你是在排序,在选择词汇——包括什么、排除什么,也是在融入自己的主观记忆,这给写作带来了极大的丰富性。另一方面,这在经验上也是真实的,尤其当你经历了连续的移民,你有些时候不得不吸收本文化中的一些陈词滥调,比如我常常通过英文作者或翻译来阅读有关中国和马来西亚文化的内容,你需要努力面对这种对外部资源的依赖,承认其中的缝隙和矛盾。

界面文化:你常提到其他东亚背景的移民作者,比如李翊云和石黑一雄,在他们早期的作品中,故国的历史和文化经验总是会成为故事的背景,而在你的作品中,这种背景似乎是更遥远而模糊的。你如何看待你与其他移民作者之间的关联和差异?

欧健梅:他们的作品当然对我有所影响,他们都有自己所接受的文学传统,并实现了一种东西方风格的融合,能够用一种非常优美、迂回的方式来表达事物。不过另一方面,正如你所说,我的经验会更模糊一些。李翊云和石黑一雄都是直接从一处地方移民到另一处,但我一共有三段移民经历,那是另一代人的遗忘、疏离与更新,所以我很自然地会感到模糊。我成长于澳大利亚,那个时期会有很多压力让你去融入当地文化,潜意识的遗忘也会因此发生。

界面文化:语言似乎是移民经验很重要的部分,故事里母亲的母语是广东话,但她与女儿交流时一直说的是英语。你之前也有提到,原本想用的标题是“共同语言”(A Common Language)。李翊云有一篇小说《千年敬祈》(A Thousand Years of Good Prayers),故事里一位中国老人和一位伊朗女性说着不同的语言,却彼此慰藉,你如何理解这样的生活经验?

欧健梅:来到这里以后,我开始思考中文,而今年早些时候,我在法国驻留,尝试着说法语,所以思考语言和生活之间的互动真的很有趣。语言并不仅是语言,也是一种文化,历史、遗产、经济、地理这些要素都存在于语言的结构中。比如在日语里,人们很少会说“我”,有很多不同的道歉用语,也许这象征着他们对礼貌和社会凝聚力的重视。所以当你说一门语言的时候,你也在尝试理解这个地方,并将自己的一部分融入语言当中,当我说日语时,我会模仿那样的语调,而当我说法语时,我仿佛有了一个不同的人格。

如李翊云所写,这种跨越语言的理解当然是可能的,你可以阅读他人的肢体语言、流露的情感,或是仅仅基于一个人的语调。但与此同时,作为写作者,我想要十分谨慎而准确地使用词汇,每当我来到一个新的国家,而不会说当地语言,我常常会感到沮丧,因为你只有流利掌握这门语言,才能表达许多细微之意,表达你真实的人格和幽默感。不同语言之间的深入理解是很困难的。所以对于故事里的母女两人,我认为这也是一个障碍,母亲能够真正表达她自己吗?当然你能感知到她在情感上的爱与关心,但关于人真正的个性,这又是令人感到挫败的。

作者: Yiyun Li
版本: Harper Perennial 2006-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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