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解整治为胡同腾出一片难得的空间。本报记者 和冠欣摄
东四花友在打理葫芦架 本报记者 和冠欣摄
中央美院师生和居民一起建设微花园。本报记者 于丽爽摄
居民利用旧物改造成盆栽美化院落。本报记者 于丽爽摄
本报记者 于丽爽
在史家胡同15号院住了几十年的许璜没想过,在这拥挤的大杂院里,推开房门,眼前能有一片小花园,还是一个相当有设计感的花园!
主角是门后的柿子树,它最高,洒下一大片阴凉。树下,砌煤棚的老砖被垒成高高矮矮的花墙,最高的两处中间平放着一块木板,变成可以供人休息的座椅。花池从门后一直砌到北窗下,和外墙齐平。花池里有老倭瓜、豆角,还有五颜六色的花草,玉簪、八仙花、倒挂金钟、天竺葵等,月季一直爬到窗台上,绣球顶着大大的花冠,一入眼就让人心情愉悦。
南窗下,靠门口是一小畦菜园,用竖起来的老砖围起来,里面,萝卜苗绿油油的。旁边,家里的老花盆、腌咸菜的罐子都派上了用场,种上鲜花,有的放在地上,有的搁在水池的盖板上,和窗台上的小花盆连成一片。
这个小花园有个文艺的名字:时光花园。
2017年以来,通过疏解、整治、提升,被蚕食的胡同院落公共空间被一点点释放出来,花草树木正慢慢回到风貌古朴的胡同里,“天棚鱼缸石榴树”点缀着新时代惬意生活。
老舍笔下的四合院
胡同最生机勃勃的地方,莫过于欣欣向荣的花草树木。
春天,门口的空地、窗户底下、窗台上,泡沫箱、旧花盆里,韭菜、西红柿、豆角、丝瓜,月季、大丽花、菊花,各种小苗见缝插针地冒出来,满溢着生活的热情;夏天,大槐树、葫芦架、葡萄、紫藤浓荫蔽日,送来一片阴凉;秋天,院子里高过屋顶的枣树、柿子树、石榴树,把鲜艳的果实挂在空中炫耀……无声,却招人。
胡同四合院接地气,花草树木会自然繁育。生活在胡同里的人,也天然就爱侍花弄草。老舍先生就是典型。
老舍在散文《养花》里写到:“在我的小院子里,一到夏天满是花草,小猫只好上房去玩,地上没有它们的运动场。今年夏天就有这么一回。三百棵菊秧还在地上(没到移入盆中的时候),下了暴雨,邻家的墙倒了,菊秧被砸死三十多种,一百多棵。全家几天都没有笑容。”
光菊花竟然就有300棵!难怪汪曾祺在他的散文集《人间草木》里曾说,“我在北京见过的最好的菊花是在老舍先生家里。”
老舍和夫人胡絜青都爱花,爱看花、爱养花。但他们的前半生时逢战乱,居无定处,无法养花。1950年,老舍一家定居于东城丰富胡同19号,养花的爱好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在院里种上两棵柿子树,秋天丹果累累,小院得名“丹柿小院”。老舍的女儿舒济说,小院的菊花和丹柿最美。空中有丹柿,地上有菊花,小院的美铺天盖地。
住在柿子和菊花的院落中,老舍写文,夫人画画,把日常生活过出了美意和文气。老舍在《养花》中总结,“有喜有忧,有笑有泪,有花有果,有香有色。既须劳动,又长见识,这就是养花的乐趣。”
这种乐趣甚至成了必须讲究的排场。
夏仁虎在《旧京琐记》中写到:“都中土著,在士族工商以外,有数种人,皆食于官者,曰书吏,世世相袭,以长子孙。起原籍贯以浙绍为多,率拥厚资,起居甚奢。夏必凉棚,院必列瓷缸以养文鱼,排巨盆以栽石榴。无子弟读书,亦必延一西席,以示阔绰。讥者为之联云:‘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其习然也。”
时过境迁,书吏已成历史,但“天棚鱼缸石榴树”却成了一代代胡同人家不自觉的追求。对应着“小康版”,还出过一个平民版:“凉席板凳大槐树,奶奶孙子小姑姑”。
“天棚”是指种有葡萄等藤蔓植物用来纳凉的架子。鱼缸也不单纯养鱼,还会养着荷花、睡莲、河柳、水草等植物。天棚、鱼缸、石榴树,是胡同四合院生态特色的写照,也概括了老北京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怡然自乐的生活态度。
给“诗意”腾地儿
“时光花园”今年4月底刚刚落成,之前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