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堪称丰富,做过多年传统行业,进入过大名鼎鼎的传销组织“1040”,又做过两年多直销企业,最近进入一家中介公司。由于其他业务上的联系,我和F见面有了一番交流。
关注直销、传销近一年,我见多了媒体上报道的传销参与者执迷不悟,本来以为像F这样,能够及时走出来的,必定对传销组织有一种大彻大悟的反思,进而能成为像李旭之类的反传人士,以自身经历痛陈传销之害。
可是,我发现我想的还是简单了。与F一席对话,我发现经过传销组织的历练,传销理论在F的思想结构深处,已经牢牢扎下了根。如果不是“灵魂深处闹革命”,我等普通人的观点,在他们看来就都是旁门左道。
且让我们看看他们是如何从自我逻辑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1、媒体
“你们所了解的传销,都是媒体上的传销,和实际情况根本不一样。可以说,媒体上的报道,没有一句是真的。”
F的这一论断,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媒体上关于传销危害的报道连篇累牍,甚至父子成仇、妻离子散的案例也不胜枚举,但还是有很多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些所谓的报道,都是假象。
“我给你举个例子,假如中央电视台报道说,济南最近有瘟疫,还有没有人敢去济南?肯定没有了吧。可事实上,济南有瘟疫吗?没有。所谓的报道济南有瘟疫,只不过是控制人们不要更多去济南的一种手段。可是过一段时间,电视台又会报道:济南瘟疫解除。为什么?这是又希望人们去了。”
这一说法,似曾相识。五行币头目宋密秋被抓获后,就有五行币信徒还在相互打气:把“张健”抓起来,是国家对他的一种保护措施。还有一个广为人知说辞是:知道为什么国家不让大规模宣传我们的项目吗?如果大规模宣传,大家都来干的话,会把国家经济形势搞乱,没人干别的了。所以,这种打击其实是一种调控,只让我们这少部分人发财。
“所以,你既然关注这个行业,还是得好好学一学,了解一下传销、直销的历史。想当年美国一下子发展起来,也是靠这种方式,只不过到了我们国家,一下子变成宣扬暴富的工具,才导致了国家一刀切。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一刀切的。”
这可能也是他们的一种逻辑:你没干过,就是外行,所以,你对传销、直销的看法,都是不得要领。
但我所了解的,即使目前已在中国持牌的某美国直企,也在美国遭遇欺诈的举报。最终,靠高额补偿金才庭外和解,没给定义为不法传销。
2、政府
“你有没有想过,在1040最为火爆的时候,广西的领导人是谁?是某某和某某。这俩人去哪了你总该知道吧。你想想,如果国家真的对传销这么不满意,还能让把一个省份变成传销集聚地的领导人升官?”
这还是传销的一贯逻辑:我们是国家工程,政府明面上反对,事实上是支持的。而他们总能找到八竿子打不着的论据。
“你可以注意一下,就以一年的周期来看百度百科,关于1040,你会发现有一段时间是正面的,再过一段时间又是负面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国家并不是真的要打击,打击只是政治需要。”
事实上,百度百科并非权威认证,随便谁都可以创建词条。要是传销支持者创建,还能说传销不好?但他们就是用这种不加论证、似是而非的逻辑,来强化自己合法的观点,从而让听课者信服。
“你想想,好几十万人聚集在一个地方,这些人都是带钱去的,他们不消费?这也是带动经济增长。”
“北海你去过吗?是不是觉得是传销窝点不敢去?其实完全错了。北海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想当年最火爆的时候,光济南发往北海的专列,就有好几辆。要是北海真的像媒体宣传的那么可怕,还有人敢去吗?”
F没有说他干了这几年,到底有没有赚到钱,但他对于发财的向往显而易见。而且,即使没有发财,他也并没有归罪于这种模式,只是归罪于自己的基本条件不达标。
“本来这个项目,更想吸引的是那些手里有闲钱,投进去也不影响基本生活的人。就是到那里,不做生意只是在那住也不错啊。但后来吸引了很多没有经济条件的人去,借钱甚至倾家荡产,产生了很多社会问题,这样国家才会出手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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