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胡云还给北青报记者展示了部分她和供卵者的聊天记录,她称有的大一学生就来找她想要卖卵子,有的是因为看周围同学朋友赚的一定费用后也想卖卵,还有一位供卵者,卖了5次卵子后,还筹到了首付,在成都购买了一个两居室住房。
随后,胡云带北青报记者来到一家民营医院,并称这家医院是一家专门治疗不孕不育症状的医院,而在离医院不远的路上,地面上贴着几张“代孕、捐卵”的小广告,而多张已经被清理的小广告还在地上留有痕迹。
在医院内,胡云称,平日里医院患者非常多,如果医院的客户选择好了供卵者,那么供卵者就会在这家医院内进行体检、打促排针和取卵手术,而与胡云所在的代孕公司有合作的医疗机构,在北京还有另外一家医院。“根据客户需求和供卵者的身体条件,还有的需要到武汉做手术,那边经手的病例多,有一些身体条件一般的,就需要到那边去”。胡云称。她还透露,“公司与医院的主任都有关系,要不然年轻供卵者来医院检查,和其他患者看起来都不一样,我们会跟供卵者说体检就别说话,其实医院也都知道是在做什么”。
5月12日,北青报记者电话联系了这家医院,一位陈姓助理称医院与中介没有合作,做试管婴儿的卵子来源于捐赠,政策不允许买卖卵子,且供卵试管是互盲的,至于其他问题需要咨询医生。
风险
妇产医生称不规范促排取卵存生命危险
在记者采访过程中,多家中间方均称取卵不会对女性身体造成伤害,但事实真是如此吗?武汉一家三甲医院妇产科的医生对北青报记者称,与正常的试管取卵不同,很多从事卵子交易生意的小公司为了回收更多的卵子,利益最大化,给供卵者用的促排卵药物量可能很大,风险相应就会大很多,容易导致供卵者出血、感染或是患上卵巢刺激过度综合症。
据这名妇产科医生介绍,因为激素太高,取卵后女性容易得卵巢过度刺激综合症,会长胸水腹水,病人表现为呼吸困难,腹胀。严重时发生血栓性疾病,甚至危及生命,而一些很瘦、很矮、很年轻或者是多囊卵巢综合症的女性则更容易出现病症。
北青报记者搜索看到,此前已有过多起因卖卵子导致女性身体出现问题的案例。据江苏新闻今年3月报道,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妇科副主任胡京辉治疗过一位20岁的女病人。就医时,该女子卵巢异常增大,肚子里有大量腹水,还有胸水,呼吸很痛苦。胡京辉觉得,这些病情和试管婴儿过程中,女方打完促排卵针后可能出现的过度刺激综合征很相像,但问诊时,女孩却不愿透露病史。最终经过多次询问,女孩终于说了实话:她是在卖卵,女孩卖卵则是为了买苹果手机。抢救过程中,胡京辉从女孩肚子里抽出了5000多毫升的腹水,约十几斤重。幸好治疗及时,女孩后来慢慢康复。
另据南方都市报2017年4月报道,2016年6月,年仅17岁的阿丽听朋友说卖卵子可以赚钱后,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一名中介。后来在中介安排下,10月6日,打了几天促排针的阿丽来到一栋别墅接受了取卵手术,并获得了1.5万元报酬。不久后,阿丽因被非法取卵20余颗,造成卵巢重度糜烂,经过手术才保住性命,其身体损失程度经鉴定为重伤二级。在2017年4月,两名涉案黑中介因构成非法行医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个月、一年,并处罚金。
声音
律师呼吁多部门联合打击非法售卵市场
对于买卖卵子涉及的法律问题,北京京都律师事务所常莎律师对北青报记者介绍,2001年2月20日,原卫生部颁布了《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同年5月14日发布了《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规范》,《技术规范》于2003年被原卫生部重新修订。根据《技术规范》,赠卵是一种人道主义行为,禁止任何组织和个人以任何形式募集供卵者进行商业化的供卵行为。以上两个法规都是针对人类辅助生殖技术专门制定的规章,其效力层级为部门规章。部门规章的效力位阶虽然低于狭义的法律和行政法规,但其仍具有普遍的法律约束力,由国家强制力保障其实施。
常莎介绍,在非法采供卵等一系列非法活动中,中介在明知他人实施非法代孕和取卵手术额度情况下,仍散布广告、组织和协助他人实施非法代孕和取卵等行为,致人重伤或死亡,这种行为已经构成非法行医罪的共犯,应当以非法行医罪定罪处罚。为非法采供卵提供中介服务和咨询的人员与非法采供卵手术实施者具有共同的犯罪故意,且实施了犯罪行为,应认定非法行医罪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