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品” 直播乱象侦查：有的是二手衣，成本仅一元(2)

之后,一些孤品直播间开始向本地的旧衣回收站进货,拿回来后再自行挑选,算下来不到5块钱就可以拿到一件羽绒服。有些上门回收的商家发现直接回收再销售的利润更加丰厚,便开始自行完成分拣环节,再上门回收时会对顾客的旧衣进行挑选,太旧的不收;季节上也有要求:夏天只回收夏装,冬天则瞄准冬衣。面向直播商家进行销售前也会分类,根据新旧程度、季节、款式标价,十几元到几十元不等。

秦女士告诉记者,在当地也有做旧衣翻新生意的,“有人跟我说穿过的内裤他都回收,还有那些脏衣服他们就要翻新……”

据称,有些人会专门去高档小区回收,因为这些小区“就算丢也会包含一些很好的衣服,而且没怎么穿过”。秦女士表示:“摸过一些二手(服装)的,一百多定价的衣服都比不上,里面很多都是牌子货。”

根据秦女士提供的关键词,记者在闲鱼上联系到了当地的旧衣回收商,对方表示可以按照1元/公斤的价格上门,回收不分季节的“统货”,在记者提出价格太低,卖给做“古着”(有年代的衣物)的人至少得几块钱时,对方表示“我们交‘统货’才8毛钱,我就赚你3毛钱”,“我仓库里一大堆……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经介绍,记者随后联系到广州一家有多年从业经验的分拣厂,对方表示出口和国内的生意都做,也接受小区回收箱回收的衣物,但“要收就几十吨”,并且因为“要进行消毒,成本就高了”而不接收“不好的衣服”。

在阿里巴巴及抖音APP上,记者也发现了广东、浙江、河南等地的许多“孤品”直播货源批发厂家。有厂家销售人员向记者介绍,他们的货品分类细,等级多,从600元/吨(折合每件不到1元)、3000元/吨到20元一件的风衣、羊羔绒外套,应有尽有:“有二手的,也有新货,也有尾货混合在里面的……看你的接受程度。我们的客户也是做直播的,长期拿我们这个货。”也有厂家表示只做工厂货和商场撤柜货,每件批发价在十几到几十元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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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直播间每日流水上万

业内人士称

“真尾货干不过二手衣”

借助回收旧衣,“孤品”直播间的利润甚至比真正的工厂清仓还高。

据业内人士介绍,“孤品”直播间门槛低、成本小,“新号”也能快速卖出货品,有的批发商还承诺如果能拿到一定货款还可以免费教直播起号。

秦女士告诉记者,一件进价30元的旧羊毛大衣,在直播间里可以卖到300元。秦女士在回收站进货做直播的朋友就曾展示其抖音直播后台数据截图,每天的流水达万元。“正儿八经老老实实卖尾货的人,都干不过这些卖二手货的。”

小王也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一件毛衣进价3元,运费3元,主播提成1元,再减去其他各种成本,即使是老板偶尔放出的9.9元/件的“亏本福利价”也不会亏本,其他时候卖19.9元/件、29.9元/件,利润更高。小王工作的直播间平均每天直播两场,每场直播2~4小时,每天至少能卖出两百件。

小王的老板也并非服装行业出身,因为巨大的利益在朋友的介绍下才转向“孤品”服装直播。在园区盘下两个小房间、几个货架、一部手机、一台电脑,就开启了“孤品”直播事业。

除了直播,小王下播后还要帮忙打包发货,发现衣服上的污渍,她会主动询问同事如何处理,同事就会让她把衣服拿去洗一下,晾干后再发货。一般只会用洗衣液、洗衣喷雾简单处理,或仅用清水冲洗,没有消毒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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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管执行成难题

二手衣冒充“孤品”可能构成欺诈

目前,旧衣服等废纺织原料及制品属于我国禁止进口固体废物目录。而在旧衣对外出口前,经过分拣的旧衣物出口也需要向卫生检疫机关申报并接受卫生检疫。非洲许多国家对二手衣物清关时需要提供检测报告通过VOC认证。

中国旧货业协会衣服延用工作委员会秘书长杨膺鸿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回收的衣服中可以二次销售的约占回收总量的35%,其中,夏季服装约占15%,秋冬季服装约占20%。

在中国旧货业协会2021年发布的《二手纺织服装流通技术规范》中规定了二手纺织服装的整理、质量卫生、标识和挂签、销售等要求。但该文件并没有公开究竟文本内容,同时,《二手纺织服装流通技术规范》属于团体标准,属于社会团体协调相关市场主体共同制定的自我声明公开和监督制度,对市场主体并没有强制规范作用。

杨膺鸿向记者表示,目前二手服装市场“乱象丛生,恶性竞争”,原因在于其流通确实存在着诸多问题,“比如二手服装溯源困难,处理过程难透明,售后责任难划分,监管部门的监管依据缺失”。

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表示,二手衣服如果遭当做孤品售卖给消费者,可能构成欺诈行为,消费者可以主张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