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易媒体:洛洛和她的朋友圈(3)

  有一次她们想喝粥,粥店规定买粥必须同时买包子。翔哥只要粥,不买包子,店员不理她,她自己盛粥,把钱一扔,扬长而去。“我管人家怎么看”,她以前推着车卖瓜,跟老头老太太打架。

  后来翔哥对洛洛说,“你是别人看得见的身体上的病,我是别人看不见的。”她14岁得了红斑狼疮,需要终身服药维持生命,每个月的医药费有两三千元。

  “人到了这份上,知道自己活不长,什么都能豁出去。”翔哥长得挺漂亮,有人追了她两年,后来她进了医院,那男的照顾了两天就跑了,再也联系不上。“你看这就是爱情。”翔哥说。

  洛洛想起当初一起摆摊时,她跟翔哥开玩笑:“韩剧里都是穷人被富人看上了,怎么没人来救我呢?”一晃8年过去,翔哥开了两家店,房子买在了富人区,已经过上了自己给自己创造的富人生活。

  最后一次在石家庄卖书时,洛洛竟然有些不舍。商户都搬走了,只剩洛洛一人和那盏路灯。“它像灯塔一样,和我度过那段最伤心的时光……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唯一清晰的就是我是路灯下的那个人”。

  烧烤店的青春

  洛洛和她的轮椅遇见过许多人,明星、官员、盲人、病人,很多人面对她,愿意敞开心扉。

  “洛洛在朋友圈里算是核心,身上没有领导气质,却让人不自觉地聚在她身边。”朋友李晓征说。

  洛洛小时候一直穿着哥哥的衣服长大,以黑色、深蓝色和军绿色为主。长大一点,她总想有自己的衣服。李晓征以前常陪洛洛逛街,“我是学美术的,都觉得她选衣服过于前卫了”。

  她喜欢看时尚杂志里的各种款式,尤其喜欢旗袍,只是,她不能站起来,自认为穿不出精致的效果。

  承德的冬天特别冷,大家穿着羽绒服、长大衣,洛洛突然弄了件披风,朋友们都觉得挺新鲜的。“当地人只求穿得暖和干净,她有眼界,有自己的想法。”李晓征说:“她的内心很大,不可以蜷缩在小环境里生活。”

  李晓征为洛洛的第二本书《把我唱给你听》配图,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屋子里创作。那几乎是他在北京最困顿的时光。他跟洛洛分处两地,坐在电脑两端,时不时在QQ上相互催稿,好像办公室邻座一样。得知洛洛要来北京发展,他劝阻过。

  洛洛不但来了北京,还走得更远。前两年,李晓征陪她去泰国,她穿着花裙子在海边拍照,轮椅陷入沙子里。回国路过免税店,洛洛想买个迪奥的口红,浅粉色的。李晓征说:“你又不化妆,买个曼秀雷敦得了。”

  李晓征不知道,洛洛回国后坚持去专柜买了那个浅粉色的口红,就算不用,她也要有一套。

  他们还一起去重庆,坐了33个小时的火车,看经过的城市和村庄,大片的田地,水稻以及向日葵,还有坐在家门口悠闲唠嗑的农人。洛洛一路很兴奋,话很多,对一切都感兴趣,又感慨那些远方的人一辈子只待在这方丈之间,有多落寞和苍白。

  几个人去了秦皇岛的海边发呆,从早待到晚,也不聊天,“牙都晒黑了”。洛洛回来说,大海是人类悲伤的化身。又去过两次草原,轮椅轧在草原上,软软的,比地毯都舒服。到了草原才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她老早就喜欢内蒙古音乐,听德德玛的歌,她说那是产生于孤独的音乐。

  她欣赏一个叫王凯伦的朋友,他花了3年时间,开摩托车走遍中国。王凯伦以前在承德钢铁厂上班,在40多岁的时候辞职了,妻子反对,离了婚,孩子上了大学后,他就走了。

  他拿着相机给西南地区的孩子拍照,他让他们笑一笑,自己的眼泪却快要流下来,“他们长这么大可能都没拍过照片”。摩托车总是落入险境,日记里好多处“我可能不行了,如果有人看见……”

  洛洛印象中,王凯伦看淡一切,他说过完那个冬天,会继续走,再不回来。他的眼神透亮,“那个年纪的人,已经没有那种眼神了”。

  19岁那年的夏天,洛洛的“远行”是在承德开个书吧,全靠朋友帮忙。

  对书吧的设想是有书、有音乐、有饮料,文艺风。她找父母要了三四万元,地址选在一条有生活气息的街道,旁边是小超市和面馆,租金便宜。

  装修费了一番心思,墙壁刷成淡蓝色,靠上是深一点的蓝,下面是浅一点的蓝。一群朋友来帮忙,几乎全是学生。李晓征说,在装修过程中,他发现过往的人不像喜欢看书的,怕书吧过于小众,便提议改成烧烤店。等赚了钱,再去理想的位置开书吧。